閱讀希臘的文學作品會發現，史詩與神話對他們的重要性，希臘人就算想法不同，但共同的是永遠放不下神話與史詩，如古希臘三大劇作家中的索弗克里斯(Sophocles)挖掘神話中人的困境(dilemma)，而歐里庇德斯(Euripides)則是對神話進行翻案，最近讀到的《海倫》即是對荷馬史詩進行翻案，而《美狄亞》也是建立在希臘傳統神話上。
Euripides出生於485 BC，逝於407 BC，30歲開始寫劇，50歲始成名，408 BC時從雅典移居馬其頓，這是一件值得探究的事情，為甚麼一位76歲的老人會在這麼晚年時還進行這麼遠距離的搬遷?除了當時馬其頓正在崛起的背景以及馬其頓國王的邀請，想必是雅典有了甚麼劇變讓Euripides不得不走。這就得從499BC~449BC的波希戰爭說起，在波希戰爭中一群自由人(雅典)打敗了只有一人自由的國家(波斯)，而在伯里克里斯主政時期，更將雅典人推往自信最高峰，高度的平等自由讓他們相信:"希臘人是人類的老師，而雅典是希臘人的老師"，但也在此自由的氛圍下，出現了一個個善辯者挑戰質疑傳統，加上高度軍事集權的斯巴達也開始對雅典不滿，因為在波希戰爭中斯巴達也幫了雅典很大的忙，不過雅典對自由平等的推崇與自信似乎在諷刺著斯巴達是個未開化的蠻族，政治局勢漸漸不安，481 BC爆發了伯羅奔尼薩戰爭，其實就像是希臘的南北內戰，因為戰爭，就得加重賦稅、徵兵...，改變了雅典平等民主的社會，權力漸漸集中在有錢人手裡，而要追求團結(unity)，就不得不壓抑自由，包括言論自由，用貝殼流放制打壓異己，蘇格拉底的悲劇也就是發生在此時，這樣也就不難想像為何Euripides會想離開雅典了，在《海倫》一劇中，Euripides也表達了對戰爭的看法。
海倫可以說是希臘文學中公認最美麗的女人，是希臘人的Obsession，因為了她一人，引發了長達十年的特洛伊戰爭，而這也產生了一個問題:「為何海倫會沒事呢?」從史詩年代到自由平等年代，似乎是該處理"海倫的罪"了。Euripides寫《海倫》欲對荷馬史詩進行翻案，書中第一段就為海倫脫罪，海倫是被陷害的，是三個女神(赫拉Hera,雅典娜Athena, 和阿佛洛狄忒Aphrodite)爭奪金蘋果的無辜犧牲品，而且她從頭到尾沒上過另一個男人的床，因為被Paris帶走的是Hera用空氣製作的海倫幻象，而海倫本尊則是乘雲來到了埃及(感覺超像卡通會出現的橋段XDD)，被宙斯託付給了有德性的埃及王Proteus以保全婚姻不受侵犯，在這樣的設定裡，可以看到Euripides對戰爭的檢討，戰爭浩浩蕩蕩打了十年，那麼多人死去，結果竟然只是為了一個空氣幻象，何等荒謬。而在戲劇第二合唱歌中，更對戰爭提出了質疑:
「你們凡是糊塗地
想用強大的武力解決人間爭端
用戰爭得到勇敢的名聲的人
都是些蠢人。
因為，如果由流血的競爭
來裁決爭端，人們城邦間的
紛爭就永遠不會有完。
普里阿摩斯土地上的婦女撇下了她們的閨房，
關於你的糾紛，海倫阿，
本來是可以通過談判妥善解決的。」
為了空氣人打仗已經夠荒謬了，但Eurupides想說真正更大的荒謬是:「人到底為甚麼以為戰爭可以解決問題?」，如果不是因為人相信戰爭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這些戰爭根本也就不會發生，所以也並不是海倫的錯。
故事大致在講特洛伊戰爭結束後七年，海倫仍在埃及等待她的丈夫Menelaus，而當海倫遇到落難中的丈夫，被命運擺弄的她開始要採取行動拯救Menelaus，因為此時Proteus已死，而其子Theoclymenus對海倫有慾望，因此當然會想殺掉海倫的丈夫，所以，海倫必須想辦法斡旋兩人之間以成功跟Menelaus回到希臘。
在閱讀戲劇原典的時候，我們要注意兩件事情
1.意識到這是戲，是被演出來的，因此不能只看Story(劇情)，也要注意其型式、轉折的結構變化、各種Suspense、預示...。例如Sophocles的戲劇節奏是快且緊迫的，而Euripides的戲劇有種自然的韻律節奏，因為他將轉折安排的順暢到觀眾不覺得有轉折。
2.注意到連現今的我們都會覺得不安、被挑戰的觀念與想法，因為能被流傳下來的戲劇代表它是既符合觀眾期待又有suspense、既迎合觀眾基本價值又給予挑戰的。
(一)開場
海倫的獨白的目的並非自我介紹，因為大家早就知道她是誰，從一開始就是對荷馬史詩的翻案，而從海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個suspense:
「
海倫:
這裡是尼羅河─它不用天降的雨水，
只用融化了的白雪滋潤埃及的耕地─
」
讓觀眾預期接下來講的將是一個不一樣的海倫的故事。而關於尼羅河，在希羅多德《歷史》第二卷也有提到:
「在聽到希臘人的全部土地都是用天上的雨水來灌溉，而不是像他們的土地那樣，是因河水的氾濫而得到灌溉時，於是他們就說，總有一天希臘人會對自己的巨大期待感到失望，而那時他們便要陷入悲慘的饑饉之境了。這話的意思等於說，如果有一天神不願意再降雨給希臘人，而使他們遭受長期旱魃的話，希臘人就會給饑饉消滅掉，因為他們除去指望從宙斯那裏取得雨水之外，他們是沒有任何其他的水源的。」
或許也是這樣不穩的天氣造就了希臘人眼中任性的神XD另外有趣的是，我之前讀《歷史》時，發現跟歐里庇得斯同時代的希羅多德也在第二卷紀錄了海倫其實並沒有到Ilion而是待在埃及的這個翻案。
在海倫的獨白中，它訴說了自己悲哀的命運，認為希臘人一定很恨她，但其實戰爭真實的情況她不知道，很多都是自己的想像。藉由透克羅斯的到來，透過他人的觀點來說明社會對海倫的觀感，也扮演了報信人的角色，所傳遞的訊息比海倫獨白悲嘆的事還要慘，例如海倫的母親跟兄弟都因為她的壞名聲而死，有趣的是在海倫問她母親時，透克羅斯的回答非常直接，而當接下來海倫再問她兄弟的時候，透克羅斯的回答卻多了轉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海倫的表情而對海倫生了惻隱之心(雖然此時他應該還不認為這位婦人是海倫)
「
海倫:
我完了，可是，特斯提阿斯的女兒還健在嗎?
透克羅斯:
妳是問勒達嗎?她是死了，去世了。
海倫:
是海倫的壞名聲害死了她嗎?
透克羅斯:
人們說，她(海倫)把繩索套上了她(勒達)的脖子。
海倫:
廷達瑞奧斯的兩個兒子是否還健在?
透克羅斯:
他們死了，也沒有死:有兩種說法。
海倫:
哪一種說法占優勢?阿，我不幸有這些災難。
透克羅斯:
人們說他們變成了天上的的星，成了神。
海倫:
這個你說的好，但是另一個說法呢?
透克羅斯:
他們為那個妹妹害臊，用劍自殺了。
」
而隨後海倫勸透克羅斯盡早離開這裡，因為這裡的主人會殺害希臘人時沒有說出原因，留下了伏筆。從這裡可以看出對海倫有慾望的Theoclymenus早就在提防海倫的丈夫Menelaus，但這也是希臘人對Fate的概念，有些事你再怎麼提防，它還是會發生。而透克羅斯臨走前對海倫想法的改變，也讓觀眾不禁好奇到底甚麼才是真正的海倫。
「
海倫:
客人阿，航海的事到海上就知道的；
你還是快離開這地方逃走吧，
在普羅透斯的兒子，這地方的統治者，
看見你之前，他現在是帶著獵狗出去打獵了；
要知道，只要是希臘人，他是捉到必殺的;
但是，這其中的理由，你就毋須追問了，
我也不會說，因為我說了對你有甚麼幫助呢?
透克羅斯:
夫人阿，你說的對。願眾神
對於你的好心給予好的回報。
你雖然相貌像海倫，心卻不同，
不，很不相同。我願她
不得好死，也回不到歐羅塔斯河!
但是你，夫人，願你永遠幸福。
」
(二)進場歌
海倫再次為自己的不幸悲嘆，但這回海倫的獨白是有聽眾的，也就是Chorus，在希臘戲劇中，Chorus會敘述所發生的事，也會代表觀眾發問、做出代表集體的評斷，有點像是觀眾的進場代表，但有時也會故意和觀眾的期待有落差來製造Suspense。
(三)第一場
海倫在承受了一連串的悲哀後有了自盡的念頭，但丈夫下落的不確定性成為了轉折
「
歌隊長:
你到屋裡去問那全知的
海中神女的女兒特奧諾埃，
你的丈夫活著呢還是
已經離開了陽光；等打聽明白了
你再根據遭遇該高興的高興，該悲嘆的悲嘆。
在沒有得到任何確實的消息之前，你的悲愁
能給你甚麼好處呢?
」
在希臘故事中，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發生了甚麼事，而是知道了甚麼事，例如在Oedipus殺父娶母的故事中，「知」才是最大的悲哀。為甚麼海倫還需歌隊長叫她去問，因為海倫此時沒有勇氣去「知」，在逃避「知」，而歌隊長代表了嘗試的力量。
(四)第一合唱歌
海倫做出了去詢問的決定
「
海倫:
走吧，進屋去!
你們可以知道
我在這家裡掙扎的結果。
」
(五)第二場
Menelaus進場來到埃及，讓觀眾不禁要為他擔心，這就是「知的落差」造成的戲劇效果，因為觀眾早就知道了戲中角色不知道的內情，所幸他遇見的第一個人是一位老婦，似乎比較沒殺傷力可以鬆一口氣，而當老婦跟他說海倫住在這裡時，Menelaus一連串的疑惑困擾也會讓觀眾心癢癢想告訴他發生了甚麼事，讓觀眾很有參與感XD
「
墨涅拉奧斯:
我該怎麼想?我該說甚麼好呢?因為，你看，
以前的不幸之外我又聽到了新的壞消息。
因為，我從特洛伊找回了我的妻子
把她帶來這裡，可靠地藏在一個山洞裡，
可是在這個家裡又住著另一個
和我妻子有著同樣名字的女人。
」
隨後Menelaus退場，海倫與歌隊進場，海倫透過先知特奧諾埃知道了Menelaus活著，但此刻觀眾又是早海倫一步知道，且期待著之後的重逢。而在他們重逢後，轉折又來了，因為Menelaus竟然不願意相信海倫的話，覺得山洞裡的空氣海倫才是真的，這又是海倫的另一個悲哀
「
海倫:
你要丟下我，帶走那個幻影嗎?
墨涅拉奧斯:
再見了，既然你只是像海倫。
海倫:
我完了；我認出你是我的丈夫，卻只是為了失去你。
墨涅拉奧斯:
我在特洛伊吃的許多苦使我相信，你卻不能。
」
所幸，報信人的快速到來解決了困境
「
報信人:
你的妻子走了，她升到空中
不見了；她隱到天上去了，
」
然後就是海倫跟Menelaus的歡喜團圓，但接著他們又開始煩惱，因為海倫臭掉的名聲還未解決，以及他們到底要如何離開這裡。這時站在一旁的報信人才漸漸進入狀況，他說了一段話道出了Euripides對先知、預言的質疑:
「
報信人:
王阿，你的吩咐我會照辦。但是，先知的占卜
現在我認為全是假的，多麼沒有價值。
祭壇上的火焰、烏鴉的叫聲
都是不可信的；認為鳥類
能夠幫助人類，真是呆想。
卡爾卡斯看著戰友們為了雲氣去死，
沒有告知軍隊，沒對軍隊說明真相。
赫勒諾斯也沒有發表預言，以致城邦無故受到洗劫。
你也許認為，那是因為神不願他們說:
那麼我們為甚麼還要占卜呢?
我們應該獻神求福，拋開預言占卜；
占卜只是為人生設下的釣餌，
沒見過一個懶漢用占卜發了財，
知識和多謀擅斷才是最好的先知。
」
這也是希臘人那時在思考的問題:「如果先知的預言就是如此準確，那我們為何要知道預言?」、「人到底要知道還是不知道?」，希臘悲劇中必含兩個元素，第一是人的痛苦來自人無法掌握得更高力量，也就是Fate，第二是在不可抗的命運中，人該如何想、如何做。而在這段報信人的發言的最後一句:「知識和多謀擅斷才是最好的先知。」則成為戲劇後半真正的預言，挑戰了希臘傳統。
但接下來他們想到Theoclymenus的妹妹特奧諾埃先知早就已經知道Menelaus的事，Menelaus覺得這樣沒救了，但海倫仍想要嘗試說服特奧諾埃不告訴她哥哥(特奧諾埃這個名字的意思即為全知)，當特奧諾埃走來表明她選擇的影響力後說:
「來人哪，去告訴我的哥哥，那個人來了!
這樣我自己就可以擺脫危險了。」
為結局(Coda)埋下了伏筆。接下來就是海倫抱著特奧諾埃的膝頭下跪求情，她說明自己可憐處境動之以情，又抬出特奧諾埃的父親Proteus與神說之以理:
「
海倫:
阿，處女，我抱住你的膝頭跪下求援；
...
你也請思考一下神意和你父親的意願，
神和你已故的父親願意歸還
鄰人的東西，還是不願意呢?
我想是願意的。你不應該看重
你荒唐的兄弟高過你高尚的父親
你既然是先知，是相信神意的，
卻破壞你父親的正義，
討好你不正義的兄弟，
這是羞恥，既然你洞悉神意，
知道現在和未來的一切，卻不知道甚麼是正義。
...
行行好吧!請你學你父親的
正義榜樣!要知道，高尚的父親
生的子女，他們最好的名聲乃是
和他們的父親有同樣的品行。
」
當海倫陳述完畢，歌隊長說話了，要記得歌隊(Chorus)是代表觀眾，所以歌隊長接下來說的其實也代表了觀眾的心聲:
「
你求她住手的話是可憫的，
你自己的處境也是可憫的；但是我想要聽聽
墨涅拉奧斯為了自己的生命將說些甚麼。
」
海倫是為了救Menelaus的性命，Menelaus卻站在旁邊看都不出聲觀眾也快看不下去了吧XD所以接下來Menelaus就發言了，很有趣的是他跟海倫表達方式的對比，從一開頭就很明顯:
「
墨涅拉奧斯:
我不想跪到你的膝前
或讓淚水哭濕了我的眼睛，
因為，懦怯是對特洛伊戰場的最大侮辱。
雖然人們認為，苦難中落淚
是心靈高貴的表現。
但是，即使這是善，我也不會
把它看的重於勇敢，挑選它。
...
阿你，住在這石墓裡的老人阿，
我要求你把我的妻子歸還給我，
她是宙斯派人送來要你替我保護的。
我知道你已謝世，再不能親自交還給我了。
但是你的這個女兒現在有決定權，
她不會認為從前名譽極好的父親
應該從地下被叫來聽人責罵的。
...
」
可以看到Menelaus跟海倫表達方式雖然不同，內容大體上卻是一樣的，即比親情更重要的正義(Justice)以及父親的名聲，另外Menelaus也表明了就算妳告密我們也不會屈服的決心。而特奧諾埃決定不去告密。取得特奧諾埃的合作後，海倫跟Menelaus開始進一步討論到底要怎麼逃出埃及，可以看到最後的計畫其實都是海倫想出來的，但在海倫發表她的意見之前，她還是先說:
「你聽我說，如果一個女人也能說出智慧的話來。
你願意沒有死被說成是死了嗎?」
Euripides雖然是男性，但在《海倫》跟《美狄亞》卻都有「女性意識」的展現，可以看到海倫雖有很棒的點子，但還是很謙和地先取得許可。他們的計劃簡單來說就是Menelaus以一個報信人的身分來傳達Menelaus的死訊，所以海倫身為其妻必須要為丈夫行海葬儀式，取得一艘船後當然就偷偷跟Menelaus航行回埃及囉!
(六)第二合唱歌
這邊的Chorus作用為緩和，Euripides喜歡節奏一下緊一下鬆。
(七)第三場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精彩緊湊的戲中戲!!當Theoclymenus打獵回來看到海倫正在哭泣且穿黑衣、剪頭髮便上前關切時，海倫說:
「
主人阿─我已經這樣稱呼你了─
我完了。我的希望全破滅了，甚麼也沒有了。
」
海倫真的是騙術高明，一開口就叫主人，拋出誘餌，讓Theoclymenus樂翻天，接下來就好騙了XD這一場就是好好欣賞海倫跟Menelaus美麗高明的Deception，但Theoclymenus也沒那麼笨，一些關鍵的問題交鋒還是讓人捏把冷汗。
「
特奧克呂墨諾斯:
這船要划出陸地多遠?
墨涅拉奧斯:
從陸地幾乎看不見船行的浪花。
特奧克呂墨諾斯:
為甚麼?希臘為何要遵守這個習慣?
墨涅拉奧斯:
為的是不讓波浪把祭品打回來。
特奧克呂墨諾斯:
绯尼基的槳會很快划完這段路程。
墨涅拉奧斯:
這也會是對墨涅拉奧斯做了件大好事。
特奧克呂墨諾斯:
海倫不去，單你去做這事不夠嗎?
墨涅拉奧斯:
這是母親、妻子或子女的工作。
特奧克呂墨諾斯:
你是說，埋葬丈夫是她的任務嗎?
墨涅拉奧斯:
是的，虔誠就不能暗中克扣死者的應得。
」
(八)第三合唱歌
也是達到緩和作用
(九)第四場
終於要準備啟程了，好緊張不知道會不會順利出航!這裡可以看到海倫的謹慎:
「
海倫:
是不是由那操辦喪事的人指揮這船?
特奧克呂墨諾斯:
當然，我的船夫必須聽他的。
海倫:
再說一遍，讓他們聽明白你的話。
特奧克呂墨諾斯:
我再吩咐一遍，三遍也可以，要是你喜歡。
」
在即將啟程前一刻，Euripides還是安排了一個緊張的小危機:
「
特奧克呂墨諾斯:
事情在你，只要你肯真心愛我。
海倫:
我不會現在才學如何去愛我所愛的人。
特奧克呂墨諾斯:
要不要我親自幫助給你送行?
海倫:
不，王阿，別去給你的奴隸們當奴隸。
」
可能是海倫這句雙關語說得太過感人了XD
(十)第四合唱歌
(十一)退場
因為能站上舞台的人數有限，所以有些場景不能用演的，只能用說的，這場就是由傳報人的口來敘述船上發生的事情:他們要上船時，隨Menelaus來的那些希臘人便跟著上船，埃及船員雖起疑但因已受命要服從Menelaus所以也不能說甚麼，之後上船開遠後他們就把埃及船員殺死然後成功逃離了，而這個傳報人倖存下來。傳報人有一段對海倫的敘述我覺得蠻生動有趣的:
「
那宙斯的女兒既離開了這王宮
向海邊走去，便立刻踏著她
纖巧的腳步，開始很巧妙地哭她的丈夫，
雖然他並沒有死，就近在她的身旁。
」
觀眾此時可能覺得既然海倫跟Menelaus成功逃脫，故事就要結束了，但Euripides又安排了一個小故事做為Coda: Theoclymenus知道後當然很生氣，立馬想去殺了那個瞞著他的妹妹特奧諾埃，但此時歌隊長站出來阻止了他，且道出了雅典的價值:
「
特奧克呂墨諾斯:
我的事不該你評判。
歌隊長:
只要我的話說得比你對。
特奧克呂墨諾斯:
那我就是臣民而不是國王了。
歌隊長:
要國王就是為了要世道正義，而不是為了相反。
特奧克呂墨諾斯: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歌隊長:
你殺吧!但是你的妹妹
我永遠不同意你殺他，還不如殺了我；因為，
為主子而死對於高尚的奴隸死的最光榮。
」
最後神明出現，Theoclymenus也只好認了，而最後是以歌隊結尾，這段詞也蠻意味深長的:
「
歌隊:
神意表現的形式多種多樣，
神做出的事情很多出乎人的意料:
期待的事情沒做成，
沒指望的事情神卻找到了辦法；
這裡事情的結局就屬於這種。
」
參考資料:
歐里庇得斯。古希臘悲劇喜劇全集─歐里庇得斯悲劇。南京‧譯林出版社。張竹明、王煥生譯。
希羅多德。歷史。台灣商務印書館。王以鑄譯。
後記:
這篇是結合了我在楊照的敏隆講堂抄的課堂筆記以及自己的閱讀心得，覺得上楊照的課真的超精彩，聽他說故事覺得比看電影還享受，而且他的課堂真的字字珠璣沒有一句廢話，完全口述沒有用ppt就可以把觀念邏輯講解的超清楚!而且原本可能根本不會自己拿來看的書(例如這本)經過他的講授與閱讀後就會很想買來細細品嘗，很喜歡他的授課!閱讀傳統經典讓人跳脫現代時空背景下的思想框架，進入古希臘體會他們的價值觀與思想，探索更多身為人的可能性~:D
超級珍惜現在沉浸在文學中的時光，開始進入臨床後，不知道何時才會又有這種閒情雅致了。
文中圖片攝於2018年1月的合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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